石家庄婴儿岛运行2年收养不到200名

来源:免费取名网 2021-01-30 12:15:41

[编者按]

继石家庄之后,近期的西安、南京,以及明年的深圳等地,“婴儿安全岛”(简称“弃婴岛”)陆续投入使用。南京社会儿童福利院的弃婴岛启用两周来弃婴骤增,且几乎都患有疾病,这再次引发了社会议论对这一人性化举措的质疑。此举是拯救生命的善举,还是会变相鼓励弃婴行为?晨报记者近日三路出击,实地走访石家庄、西安、兰考,实地探访弃婴收留现状以及面临的问题。

实际上,弃婴问题是个全球化的社会问题,据了解,目前世界各国都立法反对弃婴,但在反弃婴的同时,大多采取“安全港法案”、匿名生产法、弃婴保护舱等多种形式的人性化措施,允许亲生父母将新生儿遗弃在指定的场所或专门的设施,确保弃婴得到妥善照顾。

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,“婴儿安全岛”只是一个“治标”的举措。真正“治本”的在于制度,针对弃婴问题产生的原因进行各项救助制度建设。对于很多可能遗弃婴儿的父母来说,如果能得到适当的支持和救助,他们怎么会选择遗弃自己的亲生骨肉?

□晨报特派记者 杨育才石家庄报道

2013年12月1日深夜,石家庄市福利院值班室里的警铃响了起来。几分钟后,工作人员在“婴儿安全岛”内发现一名两三个月大的男婴。经检查,这名男婴患有“脑瘫”。这已是石家庄福利院“婴儿安全岛”接收的第181名弃婴。

石家庄可谓国内“婴儿安全岛”的“先行者”,但设立两年多来依然争议不断。当初为何要设立“婴儿安全岛”?弃婴岛是否带来弃婴数量的激增?近日,晨报记者走访了“首吃螃蟹”的石家庄市社会福利院。

摸索中改进:

远红外探测代替摁报警器

从石家庄市裕华西路和时光街路口往北,在离福利院大约200米处的路旁,悬挂着一个醒目的路标指示牌,上面写着“婴儿安全岛”。从指示牌到福利院门口,是一条行人稀少的巷子。

在福利院大门南侧5米处,有一座像岗亭一样、占地七八平方米的红色小屋,那就是“婴儿安全岛”。推门进去,小屋左侧放着一张铺着褥子的婴儿床,右侧是一台保温箱,箱内温度恒定在27摄氏度。进门对面的墙上,还装有空调取名,并张贴着保温箱的使用方法。

据石家庄市社会福利院业务科工作人员介绍,婴儿保温箱能提供适宜的温度、湿度和氧气,为弃婴生命的延续提供保障。“但有的遗弃者可能不会使用保温箱,或者急于离开、来不及把婴儿放进去,所以就加了张婴儿床,遗弃者可以将婴儿放在床上。”

在保温箱上方,还装有一个远红外探测器。无论白天还是夜晚,当有人进入房间,远红外线探测器就会探测到,并触发保安值班室里的警铃。“听到警铃后,工作人员不会立即赶往安全岛,而是要等3-5分钟,方便放置弃婴的人有足够的时间悄然离开。同时工作人员利用这几分钟准备婴儿所需要的一些物品。”然后工作人员进入小屋,将放在里面的孩子抱回业务科,首先向警方报案,确定婴儿身份;业务科再根据婴儿身体情况,安排转入医院治疗或直接接收进福利院。

远红外探测器,是今年春天改造安全岛时安装的,过去采用的是延时报警器。石家庄社会福利院院长韩金红告诉记者,延时报警器运行一年多,效果并不理想。“绝大多数抱着婴儿进来,都是偷偷摸摸的,非常慌张,灯也不敢开,更不敢去摁报警器,这就拖延了婴儿的救助时间,所以今年初才改用远红外探测仪。”在设立之初,福利院还曾考虑是否为安全岛安装摄像头,但考虑到摄像头的存在会使弃婴家长望而却步,最终没有安装。

在福利院办公室的监控画面里,记者看到,安装在福利院大门处的监控器,只能看到进出大门的车辆和行人,完全看不到南侧的安全岛。

国外经验启发:

建安全岛挽救弃婴生命

谈及为何设立“婴儿安全岛”,韩金红坦承,“这其实也是被现实倒逼出来的。”

韩金红所说的现实,也是我国大多数社会弃婴面临的现状。“在多年的工作中,我们发现,由于没有专门的弃婴放置场所,加上弃婴者普遍存在的良心谴责和惧怕心理,使得一些弃婴被遗弃在公共场所,比如医院、公园、车站、胡同、公厕等相对隐蔽的地方,有的甚至遗弃在荒郊野外,时间又以凌晨和傍晚居多,导致多数被遗弃的小生命因长久呆在户外,受恶劣环境及动物侵袭,得不到及时救助而死亡。”

上世纪90年代初的一名弃婴,让韩金红记忆深刻。当时他担任石家庄市民政局法律顾问,曾亲眼目睹一名女弃婴被截肢,因为她被父母遗弃在寒冷的雪地里,被发现时下肢已经被冻坏。

大概两三年前的一次会议上,韩金红听说国外有一些保护弃婴的措施,德国、意大利、俄罗斯等在教堂和医院设置弃婴安置场所,配备保温和报警系统,有的还在保温箱里铺着尿不湿。这样的举措得到当地机构的鼓励。

这给了韩金红极大启发,于是他决定在福利院门口设置一个弃婴保护设施。在安全岛设立之前,石家庄福利院附近每年都能“发现”10多名弃婴。“从被遗弃到获得救助,这是弃婴救助最大的‘缝隙’,安全岛的设立,就是要缩小甚至消除这条‘缝隙’。”

最初15天没收到弃婴,又盼又怕

韩金红的坚持和努力也得到河北省及石家庄市机构的支持。2011年6月1日,投资4万元、占地仅2.5平米的“婴儿安全岛”落成并投入使用。“当时没有现成经验可以借鉴,所有东西都需自己摸索,最初15天都没有弃婴出现。”韩金红说,“那段时间心里很矛盾,既盼着有弃婴出现,又怕真的出现。”

2011年6月15日晚上9点,第一个弃婴出现了。当时值班门卫安玉红在例行巡逻时,发现屋里多了一个小纸箱,里面躺着一个男婴。110民警接报赶到现场,确认是一名弃婴,并交由民政福利医院的大夫进行诊治。经检查确认,这个男孩刚出生3天,患有先天性愚型,无法治愈,9天后永远地离开了。

有了第一个,很快就来了第二个,第三个。在半个月里,安全岛连续接收了3名弃婴。大家最初的担心似乎正在出现,这让韩金红和同事们更加感受到了压力。“现在安全岛接受弃婴的数量已经比较平稳。”韩金红说,在安全岛建立前,最大的担忧来自福利院内部,大家担心会被误解为变相鼓励遗弃行为,从而增加弃婴数量,还有人背地里议论说他是“作秀”。

今年4月,福利院投入10万元对安全岛进行了重建,面积增加到8平方米左右,新增了冷暖空调、被动红外入侵探测器、LED显示灯等设备,使安全岛更有效、更温馨、更人性化。

出名后,一些外省弃婴也往这送

设立“婴儿安全岛”,出现“弃婴潮”怎么办?

事实最终证明,担心是多余的。根据福利院的统计,2011年6月至11月间,“婴儿安全岛”共接收婴儿21名,但石家庄市社会福利院在全市范围内接收的弃婴是75个,低于2010年同期的83个和2009年同期的105个。这组数字让韩金红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。

2012年石家庄婴儿起名,整个石家庄接收的弃婴数量同比增加了很多,市福利院接收的数量则占到了全部数量的三分之二。对此,韩金红解释说,整个河北省的弃婴数量没有增加,石家庄接收的增加了,是情理之中的事情。“石家庄是省会城市,医疗资源集中并且水平较高,一些孩子是过来看病后被遗弃在这里的;其次,随着媒体报道,社会上知道弃婴安全岛的人越来越多,一些外省的弃婴也被送到了这里。”

来自《民政统计年鉴》的数据,证实了韩金红的说法。晨报记者统计了2000年至2011年河北省以及全国弃婴情况后发现,河北省的社会弃婴(含社会福利机构收养)数量,从2000年的3350名,下降到2011年的451名。全国同期的数字,则从52626名下降到26242名。“以往遗弃在院门口及附近的婴儿入院后,存活下来的约三分之一。”韩金红透露,安全岛设立后近一年来,总共接收68个孩子,其中44个存活了下来。除死亡率明显降低外,外伤、发高烧以及患肺炎等疾病的婴儿也大大减少。

对话石家庄市社会福利院院长韩金红:

“我们的职责并非是制止弃婴”

□晨报特派记者 杨育才 石家庄报道

保护儿童权利的第一步

新闻晨报:有人认为弃婴岛体现了社会的文明与进步,有人却认为这会减轻遗弃者内心的负疚和负罪感,从而鼓励这些父母的弃婴行为。对此您怎么看?

韩金红:“婴儿安全岛”在设立之初确实产生了一些质疑、非议和担忧,但社会议论对这一人性化举措大都还是表示赞同的。《联合国儿童权利公约》明确了儿童享有的4项权利:生存、自由、受保护和受教育的权利。任何一个婴儿,不论残疾与否、遗弃与否,都应当享有这些权利。我们虽然改变不了社会遗弃婴儿的行为,但是我们可以想方设法改变婴儿被遗弃的后果,“婴儿安全岛”就是在这方面迈出的第一步。

新闻晨报:在“婴儿安全岛”设立之初,福利院和社会上都担心会出现弃婴数量增加的现象,但最终并没有出现那种情况,您觉得出现这种结果的原因是什么?

韩金红:为人父母,谁都不舍得抛弃自己的孩子。实际上弃婴现象的原因很复杂,既有未婚先孕、非婚生育,也有超计划生育,更多的还是因为婴儿伤病残,或者家庭贫困而被抛弃,这里面既有经济原因,也有道德原因。

发达也避免不了弃婴现象,安全岛更不会增加弃婴的数量。从我们掌握的情况分析,近几年医保范围扩大,医疗水平提高,纳入到大病治疗或者是社会救助范围的家庭增多,过去占很大比例的唇腭裂、先天性心脏病等疾病患儿,大幅度地减少石家庄婴儿起名,这恐怕是弃婴减少的一个很重要原因。

不再给弃婴都用“石”作姓

新闻晨报:安全岛里设置了红外报警装置,工作人员会有意空出4-5分钟等大人离去。为何要故意等大人离去,而不是当面劝解和制止弃婴的行为?

韩金红:我们设置这个安全岛的初衷是保护弃婴,如果发现后立即去制止,我们的角色就很尴尬。任何一个公民发现弃婴的行为,都有义务制止或劝解。但真的制止了,他会把孩子遗弃在荒郊野外。这就违背了我们设置安全岛的初衷。

打击弃婴犯罪,这是司法机关的法定职责;保护弃婴的生命健康,是儿童福利机构的法定职责,我们这样的做法,是从儿童利益最大化的角度出发。

新闻晨报:福利院接收的这些弃婴都是怎么取名的?

韩金红:送到安全岛的弃婴,有少部分家长会留下纸条,上面有名字或者姓,大部分都没有名字。过去给他们取名时,有两个原则,一是在石家庄捡到的孩子都姓“石”,中间辈分字根据福利院拟定的一套字库来,比如2011年,中间的名字都是“同”,2012年都是“庆”字,以区分是哪一年送来的。

这样的起名方法也存在一个问题,像过去不少福利院用“党”、“国”等作为弃婴的姓氏,一看名字就知道是从福利院走出来的,成为一种身份标签。我们现在不再用“石”作为姓了,而是用《百家姓》轮流来给孩子取名,这也是一种更加人性化的做法。

弃婴的初期救助还不够快

新闻晨报:从石家庄两年多的实践来看,弃婴岛在救助儿童方面发挥了哪些作用?

韩金红:经过两年多的运行,“婴儿安全岛”的服务功能也越来越明显。它为弃婴提供了舒适、安全的空间,避免了婴儿遗弃后的自然伤害;它为及时救助搭建了平台,缩短了弃婴等待救助时间;它为弃婴父母或困难家庭提供了一条救济通道石家庄婴儿起名,虽是无奈之举,却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家庭矛盾,维护了社会稳定。尽管一个安全岛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弃婴的问题,但它开启了解决弃婴问题的一扇窗,引起了全社会对弃婴保护的关注。

新闻晨报:对于其他城市新设立的弃婴岛,您有什么建议?

韩金红:我们一直在呼吁,应该有一种无缝隙的方式,确保弃婴的初期救助。下一步,希望能在管理上逐步形成机构主导,民政主抓,公安、财政、卫生等部门协同共管的局面,实现弃婴救助的无缝隙对接。

分享:

扫一扫在手机阅读、分享本文